我听这首歌的时候最想你
#艺文故事集#
1.
随着各个音乐节的日臻完善，国内的民谣音乐在近几年得到了充足的发展。又借着一些选秀节目的东风，类似宋冬野、马頔、赵雷、李志等民谣歌手也一下从小众走向街头巷尾。这让许多标榜个性的文艺青年很不愉快，觉得自己秘密珍藏的佳肴成了街边的大排档，格调顿降。其实这又何必，小众与大众，高雅与低俗，这些种种分别心，到底有什么绝对的界限。
孔子评价《诗经》：“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讲的最多的是什么，无非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男女之情。可是贵就贵在一个真，一真抵百技。春秋时期的人，没有那么多礼教束缚天性，人们想爱就大声说出来，光明磊落赤诚坦荡，反而可爱至极。不像后来许多之音，娇柔做作，为赋新词强说愁。
质真若渝，大方无隅。质朴与真实的东西，总是更能走进人心里。这世上美妙的文词歌赋，总有相似之处。初闻之时不觉有异，甚至会觉得平淡无奇。却在某个峰回路转之后的重逢时，戳醒沉睡的记忆。那些受年轻人们欢迎的民谣，也胜在一个真字。
2.
人们始终是喜欢听故事的。
即便是些似是而非的旧事。
大二暑假前，有个喜欢听民谣的女孩有张多余的票，邀请我去看李志的演唱会。我对这个歌手不感兴趣，也没听过。只是当时刚失恋，又在准备出国，诸事纷杂。记忆中那个夏天特别燥热，心情烦闷，便想去散散心。说是演唱会，其实就在一个塞不了多少人的小酒馆里面。看着很多人心不在焉的样子，估摸其中有不少应该也都是来凑热闹的而已。
李志穿着得像个下楼买外卖的理科男，戴着眼镜，其貌不扬，漫不经心地出来了。他一出来，有些人开始尖叫，哇哦哇哦，李志李志！叫得好像在看猴子。这让我有些期待，心想也许是个实力派歌手。然后他一开腔我就懵了。声音粗粒颓唐得像在说醉话，很多歌词也是莫名其妙，干嚎的时候经常能感受一种迷之走音。不管现场什么反应，他全程只是自顾自地专注唱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这TM是个歌手？” 我摇着姑娘的肩膀质疑。
“你认真听下去嘛，他像个吟游诗人，很多歌都能唱进人心里。”民谣姑娘带着一脸崇拜说。
“我听你在扯屁叻.....”
“啊，下一首是我最喜欢的《梵高先生》，我搜一下歌词你看看。”民谣姑娘拉过我，让我看歌词。不知为何，事到如今很多细节我早已记不清了，可是姑娘那台挂着趴趴熊挂件的红色 Nokia 5700，我却始终记忆犹新，仿佛此刻就在眼前清楚地浮现。最初我们的相识，也是因为我的砖头机3250和她的5700相似而有了第一句没话找话的闲谈。
“下一首，《梵高先生》，谢谢。” 李志言简意赅，喝了口水。
她拉过我的手腕，一起看眼前的屏幕。
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周围的喧嚣尘埃，在前奏响起的一瞬间止息。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不管你拥有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这歌词有点意思哈。” 我听着李志那落魄怅惘的腔调，顿时有了点入戏的意思。她跟着节奏点头，沉浸在歌声中。她的短发总是会翘起那么几簇，无意挠到我的脸颊。我举起手，想要拨开她的发梢，恰好她抬起头，看到我举起靠近她脸庞的手.......
“不要误会，我是想拿开你的头发.....”我忙解释。
“哦.....我没想什么啊.....” 民谣姑娘侧过脸，看向了舞台。
歌曲到了副歌部分，反复吟唱着：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的人摇头晃脑，只有我和她，似乎被点了穴一般纹丝不动，各怀心事.....那次演唱会后不久，我就出国了，就像人生中遇到的许多人一样，匆匆一别，再无联系。那时的我并不像现在这么敏感，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一根烟的功夫早已消散。
时光流转，骐骥过隙。去年的某场同学婚礼上，我们又碰到。她看上去成熟很多，短发也成了波浪卷。礼节性地加了微信后，再次相忘于江湖。上个月，抑或是上上月，我记不清了。总是是某个电脑前苦思冥想剧本的深夜，微信忽然响起。打开一看，竟是加好友之后从没有对话过的她。
“睡了没？”
“没......怎么了？”
“我随机听到一首歌，忽然想起了你。”
“哦，什么歌？”
她给我发来了这首《梵高先生》。我对着屏幕怔怔不语，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男孩了。
“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没事，就突然想起来了。”
“哦....”
“你在忙吧。”
“还好。”
“你忙吧。不打扰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
我放下手机，却莫名觉得话似乎还没完，于是又拿起了手机想说点什么。然后看到了正在输入中.....
“其实我是梦到了你，醒来后找到这首歌听了起来。这首歌很像你，看起来热闹，其实很孤独。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大学的时候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只是有那么一首歌，是我们共同的回忆，我也觉得知足了。听歌的时候，有些东西可以回顾，也不是件坏事....我是来跟回忆告别的，虽然这告别看起来也那么一厢情愿.....再见，愿你活得幸福。”
当我想回复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我已经被拉黑了。我盯着那红色的感叹号，眼前又是那红色的5700，摇晃着趴趴熊那死鱼眼摆动的画面。其实我记得，那天两颗脑袋靠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很红。
3.
很多事只会在遗忘的边缘，才会显示出远超出当时的美丽。人与人之间交集也是个玄学，越是想留下深刻回忆的，反而往往流于表面。成心想秀恩爱的，带来的总是尴尬的打脸；无心流露的真情，却能峰回路转久存于心。
人们旅行、摄影、写日记、拍电影，总想留下点鲜活过的痕迹，可是记忆越多，却也遗忘越快。
就在行文至此的此时此刻，地球上同时也绽放着无数的风景与故事。格陵兰的极光在无人的冰川闪耀，太平洋深处的鲸鱼独自出水望月，南美的小镇上人们欢快地跳着舞，某个奥运冠军在庆祝胜利，遭遇情感挫折的男人喝着酒黯然神伤。准备告白的男孩忐忑不安，情窦初开的女孩目光流转.....
天地玄黄，花鸟风月，生活有无数种可能，也有无数种的美好。而生命中那些平凡无奇的草灰蛇线，却早已在你遗忘的角落，默默唱着孤单的老歌。
本文来自公众号：小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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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用声音写下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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