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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吗?

  • 发布时间:2023-04-19 23:50:29

  • 来源 | 最小说(zuinovel)



    我还记得十五岁那年

    夏天和蝉鸣一样漫长无边

    热辣的风吹鼓起骄傲的白衬衫

    叛逆的青春 被摩托车少年驰骋


    可以走很远的路,去追寻向往的世界

    可以花很长的时间,去对抗大人的观念

    可以有足够的耐心,去解答成长的谜题


    十五岁的夏天

    少年上扬的嘴角与倔强的脸庞

    是印在青春里,最为动人的模样




     吴明益:夜自习前,我们一去听黑胶唱片

    一张张的黑胶唱片,密实地构造了一面又一面的墙,我想地震的时候狗子或徐曜如果在这里头听音乐,一定会死在唱片的手上。只是这些声音对那个年纪的我来说,实在不具任何的诱惑力,我记得那时我最喜欢的是一个叫“Wham!”,翻译成“浑”的偶像团体。徐曜最看不起的乐团之一就是浑,他说那个长得帅帅有点娘娘腔的家伙老是到街上调戏女生来制造新闻。徐曜的品味显然跟我大不相同,他抽出其中一张,将唱盘放到唱机上,唱片缓缓旋转溶解。那是一种带着夏天的湿黏懒散的声音,但里头有某种锐利的东西在,像是能够随意切割玻璃的钻石一般的声音。

    “谁的唱片?”他说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陌生名字,将唱片封套递给我。那是一个头发如火焰、眼神像灰烬的家伙。

    “什么歌?嗯?”

    “Summer’s Almost Gone.”我的英文听力一向不好,所以又嗯了一声。

    “夏天的一切快消逝了。”他说。

    ——吴明益《夏日将逝》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吴明益:

    国中时我有一个自闭倾向的好友,我是他唯一讲话的对象。当时我们学校有夜自习,但在夜自习前,会有半小时的自由进出校门吃饭时间。每回铃声一响,他就拉着我的手,飞奔到离学校两条街外一处菜市场里的唱片行。他喘着气把某张唱片拿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有着忧郁胡子的中年老板,就会拿刀片割开,取出黑黝黝,却又像河流一样波光粼粼的黑胶,放在唱盘上,小心翼翼地放上唱针,彷佛那是一间专门为我们准备的试听室。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如此对待他。

    我们两个,就站在那边听十五分钟左右的西洋歌曲,然后各自带着迷离恍惚的眼睛回到教室牢笼里。

    国三与高中间的那个暑假,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我拿了“浑!”或者也会标示为“轰!”的乐团专辑请他帮我翻译。因为他的英文很好。他看着我手上的卡带,说:“你真的喜欢这个吗?他们是靠在街上挑逗女孩出名的呢。”我不知道他是哪里得到的信息,回说:“可是歌很好听,人也长得很帅呀。”他说:“是没有错啦。”于是帮我翻好歌词,写在有着横纹的那种笔记本里。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他跟我跑步到唱片店时,额头上冒出的,微小的汗粒。而当时我一张都没听过的唱片在那间小小唱片行的玻璃门里面放出来时,他的眼睛如此敏感美丽。

    黑胶唱片

    黑胶唱片作为一种声音和音乐的载体几乎占据了整个20世纪,因为听觉上感觉更保真而且更便宜所以完美的涵盖了所有年龄段的人,直到1982年CD诞生。


     

     幽草:打口碟的夏天,蔓延着成长的预言

    蓝波呆愣了一会儿。“很奇怪吗?”许羚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催促他回家。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这点小事也大惊小怪吗”,和过去一起打游戏时嘲笑他手慢、第一次带他去CD店看他呆然的表情一个样。但是这一次并不一样……“离婚。”蓝波扯动嘴角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许羚歪着脑袋看着他。

    ——幽草《台风过境》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幽草:

    小说里的CD店是我小时候逛的地方。中南财经大学侧门,斜对面天桥底下一个小CD店,穿过小巷过一条街就是江边的码头。小时候经常身无分文,用月票坐电车,走好长一段路去店里寻宝探险。那是我知道的第一家卖打口CD的店,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唯一的一家——毕竟那时2000年刚过,我家还没装网,也没有靠谱杂志,一切只靠人们口口相传。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一边翻CD,一边看年轻的大学生和老板蛋逼,心里蔓延着成长的预感,十二三岁的暑假。

    1999年,对蓝波和许羚来说,这一年的夏天是分离与成长的起点,有无尽的悸动与痛苦在日后等待着他们,然而开始时却似乎全无预兆――也许,除了一些小小的、莫名而深刻的片段,譬如夏季的某场风暴。

    如果在平常的某一刻,会有种突如其来的感伤,那么对我而言,这一刻便意味着青春。青春期时,这种莫名的感伤曾频繁而无常地袭击我,使我为之所苦。如今,也只有和“夏天”相关的字眼还会勾动我的那根神经了。所谓青春啊,那就是关于夏天的一切。

    打口碟

    外国市场难以销售的唱片会以切口、钻洞等方式进行销毁,成为塑料废品进入中国,而部分损坏不严重的则会流入市场,被音乐爱好者购买和收藏。由此还衍生出了打口青年、打口一代等流行亚文化。


     

     王一:第一次逃学,去录像厅看世界

    “虽然妈妈从来没有过再也不管我的意思,可是半大年纪里,遭遇那时所能想到的最大失败,家里又突然多出个陌生男人。我的心里好像也突然多出个疙瘩,剖开来,外层裹着莫名的疏离,内里尽是不愿再做附属拖累的无谓自尊。”

    ——王一《春光坍圮》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王一:

    我小学的时候,我妈忙于工作,也不知道我那时就已开始逃学。第一次逃学就是进录像厅。屋子里很暗,只有屏幕发光,一群只着背心的男人焖在这黑暗里,抽着烟不出声儿。我坐在后面,《纵横四海》的剧情看得七零八落,一如不久以后我零碎松散的青春。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我的惰怠散漫归咎于父母的疏离。在我记事之前,他们就已经分开。我和我爸一年到头见不到两次。我的叛逆期来得过早,每次和我妈吵完架,我都会产生“如果是跟我爸过就好了”的念头。

    直到高中,我和我妈终于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她提起离婚的时候,我其实是判给我爸的。我爸没多久就把我送到了乡下亲戚家,那是一家屠户。她听说以后,赶紧连夜跑到山里,把我接了回来。

    这就是我所写故事的原型。一半是我自己的家事,另一半则是我从未有过的同父亲相处的时间。然而比起故事的主角,我并没有真的对父亲抱太多真实的期待,便也没有那么大的失望——当然失落还是有一点,但绝不会超过常去的录像厅最后关门。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真正开始学会长大,大概也就是经过了这种种幻灭以后。那或许是成长的必经,但当这一切过去,却仍敢尝试去爱,才是成长的结果。

    录像厅

    20世纪80年代,周星驰、周润发、刘德华主演的大量港片以录像带或DVD的形式传入内地。录像厅由此成为当时年轻人热衷去的地方。90年代后期,随着VCD和影碟机的普及,录像厅逐渐没落。



     自由鸟:我还记得,你认真看漫画的样子

    “你相信人会具有特异功能吗?”他慢慢从书架后面挪移了出来,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膝盖,另一只拿着漫画书的手也放下来。我终于看清他的整张脸,薄薄的嘴唇,眉毛寡淡,只有眼睛黑亮得出奇,神色也不像同龄少年那般没心没肺、傻笑兮兮。

    ——自由鸟《我所懂得的燃烧与浪漫》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自由鸟:

    虽然我已经很久都不看漫画了,却还总是记得你看漫画的样子。淡淡的眉毛微蹙着,嘴唇嘟起,看漫画看得那么用力认真的,世界上也只有你了吧。

    我们常常会为了漫画里的情节逻辑、人物关系争得面红耳赤,都在心里排了一张表,从第一到第一百零一,十分严谨地排列出各自认定最厉害的漫画角色,然后为了谁的排名最合理,谁才是真正的宇宙无敌,让漫画人物在我们的头脑唇舌间一较高下。于是超级赛亚人孙悟空大战圣斗士星矢,樱木花道同早乙女乱马打起格斗篮球,妖狐藏马对决空条承太郎……好笑吗?无聊吗?可又有谁的少年时代是严肃充实又对社会做出贡献的呢?

    然后我们像闪电一样迅速地长大了。

    我多么希望你是真的去了外星球啊。

    可惜,我们都还留在地球上,再也不看漫画了。


     萧凯茵:用一杯刨冰的时间等一个人

    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他。曾经在夏天无意中听到的寻呼机号码突然闯入她的脑海,还保留着当天新鲜的记忆。她瞄了一眼正在拨弄算盘的妈妈,然后从收银台拾起话筒,已经决定,万一打通了,她就给他留言,提醒他再来吃冰。“很抱歉,这个号码已经停用了……”寻呼台小姐机械般地应道。妈妈抬眼看了一下默默挂上话筒的她:“快走吧,别让冰室里面的伙计一个个比客人还多……”她听出语气中的柔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与其守在店里等待,不如,去那里看看吧?

    ——萧凯茵《老冰室》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萧凯茵:

    寻呼机传情,无法像如今的微信那样即时。信息要通过寻呼台转送,不仅延迟,还限制字数,甚至比现在微博的140字更为苛刻。

    在那个时代,持久的等待,含义不明的暗语,在两个人之间发酵出更多的想象;于是《老冰室》里她的情感也因此笼罩着一种天然的隐忍,仿佛原本就是暧昧不清、含蓄不张扬的。对一个人的挂念,要在心底里藏得够久了,才会让她真正行动——拨打那个牢记在心的寻呼机号码,去他曾提及的地方寻找。

    成长于冰室的她,深知一杯刨冰可以坚持的时间,也知道萍水相逢的人,最终都会像融化在果子酱里的冰块一样无踪可寻。能在冰室遇见他是一种缘分,他日不能重逢也是一种命运。

    在她的青春里,时光走得很慢,美好的事物却又走得很快,她不是奔跑着逆流而上,去追正在逝去的东西,而是奔跑着,顺着时间的潮水,向着未知的未来。

    冰室

    出售冷热饮、雪糕、沙冰及面包等小食,多存在于广州、香港等南方城市。随着时代的发展,冰室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日渐式微,不得不向茶餐厅靠拢,加入粉面饭等更多种类的食物。


     

     项斯微:女孩间的友谊,总有小小的虚荣

    我问马妖妖,她在巴黎拍照了吗。拿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她磨叽半天,从包里翻出一张马卡龙的法文商品介绍卡,说:“喏,巴黎老店,在CHANEL女士住的酒店那一条街道上,皮埃尔带我去吃的。马卡龙,甜是甜得来要死。皮埃尔说,就是要这么甜,配expresso才是最棒的。而且马卡龙那个酥皮有多难得,你们知道吗?”

    ——项斯微《消失的哆啦A梦和纱奈勒》

    (全文收录于《在成为平凡的大人前》)

    项斯微: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从来未能和男性高帅富谈过恋爱,但从小到大我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富有的女朋友,我至今也不明白她们到底为什么喜欢和我做朋友。小学时期就有女同学请我去郊区旅游,包吃包车费。还有个家里超有钱的云南小姑娘,天天到我家门口接我上学。中学时期也有女性好友一直不断请我吃饭,给我送一人高的那种熊玩具,带我去她们家里过夜。
    要是这些都是爱我的男孩子该有多好……

    印象很深的是,初中时有个又美家教又好的女同桌H,很喜欢带我去她家过夜。第一次去她家时,我被她家豪华又优雅的布置给震住了,那还是90年代,她就可以穿三百多元的鞋子了。她家教也很开明,我记得我们晚上可以在她家客厅通宵看录影带,都不会被批评,她妈妈还会给我们准备零食。但那时我太小,不太会坦坦荡荡地珍视这些友谊,作为一个长相普通家庭普通的女孩子,长期和她们做朋友,心态竟然有点扭曲了,突然升起了虚荣心。后来我就吹牛说我家也有录影机的。这个谎言其实当场就被H看穿了,她问我,真的吗?我还硬着头皮说,真的有。在她的目光下,我一下子变得好羞愧,之后,我就像所有不懂事的女孩儿一样,和她疏远了。

    写下这个爱装B的女主角的故事,其实是我试图从镜子的另一面看待“少女的虚荣”这回事。关系再好的朋友,是否都会因为金钱和美貌而起了缝隙呢?尤其是在我们还不懂这个世界的时候?现在偶尔在同学群里,看见H在法国生活得很好,我的心里倒是很平坦的。但似乎也没有想过要单独加她的微信。不过我其实还是会经常回忆起在她家看电影的那些夜晚。那些夜晚照亮了我的十五岁。



    夏天的一切快消逝了

    旧时的老街默默地拆除换样

    校服的白衬衫也早已穿不下

    时间带走太多,可少年终究留在了那儿

    将所有青葱的气息、独特的模样

    还有纯粹的欢喜,都留在了青春里

     

    每一个时代,每一群少年

    都有不同的、相似的、动人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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